泡腾片的一生
二战后的美国A州，怪病统治了这里。行游各地的中年医生约翰带着年轻助手途经此地，医生将全部时间投入到救治中，数十个不眠日夜，A州恢复了健康。约翰和助手克里斯搭上离开A州的大卡车，克里斯哼唱着安眠曲，同程的旅人猜测着也许是出于愉悦。
“克里斯，我们在做什么。”
“我们在完成使命。”
“使命……”
“对，使命。有死亡的地方就该有我们。”
20世纪末的美国L州，怪病统治了这里，医生约翰和助手克里斯来到这座村镇时，疾病已经侵害了几乎所有人。
约翰在不间断的医治中变得越来越沉默。这一晚，约翰陷入了失控，喝退了所有求救者，将门窗紧锁，砸坏了许多物品和器械，哭喊着演讲，“克里斯，我们每天都在阻止死神的脚步，想尽千种万种方法，日以继夜，分秒不停，但是我必须告诉你！没有人生而应当救死扶伤！我热爱死亡，渴望死亡，赞美死亡！我的眼睛看到垂死之人，耳朵里遍野哀嚎，开膛破肚，害病的头颅和胸腔，我兴奋得不能自持，我……”
“没事的约翰，你瞧，又挨过了一天不是吗，他们得以继续生存是因为死亡已经转接到了你的身上，这样想是不是好多了，你听到了吗？”克里斯攥住约翰颤栗的双手，哼起安眠曲，约翰逐渐平静下来。
“是的，没错……我，我接纳一切，一切死亡，我是死，他们活……这样真好，克里斯，真的很好……”
第二天，两人重新奔波于各病人家中。经过紧张专业的救治，病情得到控制，约翰和克里斯再次踏上医旅。
21世纪的美国T州，怪病统治了这里。迈入古稀的克里斯和约翰的出现为T州带来了希望，医生约翰的事迹被奔走传颂，人人怀抱着亲自道谢和不能浪费医生行医时间的善意的烦恼。
然而世界就是这样小，又或许传言就是这样快，各州的约翰终于与T州的约翰重合到一起。人们难以置信半个世纪以来约翰不变的容貌，以及与正常衰老的克里斯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，议论和猜疑层出不穷，集结成某种不可理喻的狂热信仰，“巫医去死”、“驱逐巫医”、“美利坚不容邪术侵犯”、“从恶魔手中解放克里斯”的喷漆、横幅和呐喊的人群占领了约翰和克里斯住所的前庭和街道。
“克里斯，我不明白我们在做什么。”约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。
“我们在完成使命，约翰。”克里斯坐在床前，抚过约翰的脸颊，衰老的手已经麻木，并没有留下太多的触感。克里斯想起二战中故亡的父亲老约翰，一位真正疯狂的科学家，同时也是约翰某种意义上的父亲。
“我喜欢听女人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，喜欢听男人解开他们的皮带，喜欢听钢筋水泥一点点灌筑，喜欢听SUV发动引擎驶离加州，所有的声音和睦地在一起行进，没有掉队，没有冒头，你压不过我我压不过你……”约翰兀自喃喃。
“亲爱的，你需要休息。”
“你知道吗，我最喜欢听的声音……”
克里斯这时哼起安眠曲，约翰顺从地取下耳朵、鼻子和眼睛交还给克里斯，接着克里斯满含温柔地旋下约翰的手脚。
“我最喜欢的声音是人类和我说话的声音。”
不那么重要的后记
梗来自昨天听到同事说的“医生的一生”五个字（，觉得很有意思），和星爷的嘴。
2017年7月29日星期六，一稿，大概不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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